进来看看文呢客官

妈呀,野狗吃人。wb@施主我佛不渡地雷不渡女鬼

发文晒稿两用,喜欢互动但别问画手。

[SE+实光]Riparazione

·SE+实,无官配以外cp向,S线。

·给合志《细胞声学》的供稿,标题是意大利语的修复。如果出错那就是我骰图书馆使用失败了。出幕间之前写的,如果有什么BUG那就BUG着吧!



「说起来,这个是什么时候在这的?」

矶井实光敲了敲客厅里的唱片机,唱片机不大,有一定年生,外侧木制的部分可以看出一些经年累月留下的细小刮痕,因为被指节敲打发出咚咚的空洞声响。

西奥多坐在沙发上,他一直在观察实光的反应。距离这个房子里仅剩的两个人出门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实光依旧没收拾好他自己——可能是心态上的,他还需要一些最后的准备。刚才这个中年男人邋邋遢遢地穿着居家服,从家里不知什么地方拿出这个唱片机放在桌上,现在反而向进门后就一直坐着没有挪动的西奥多发问。

「不是你刚才拿出来的?」西奥多笑了,反问。

实光沉默了一会:「不是问这个,是说这是什么时候在家里的?我觉得我好像没有这么高雅的趣味吧。」

他们之间的氛围本应该再沉闷一点,或者有客厅里开着灯也驱散不去的阴翳笼罩,但有人发出声音,这种感觉就像被刺破的布,如漏风般轻飘,变得破破烂烂的。至少现在还是白天,有从窗户里透进来的昼间的日光,让一切覆盖着的沉痛的织物变得仅如薄纱,两人就这样在那层薄纱里谈笑。

「这里以前也是有很多人会过来的,大概是丽慈捡回来的东西——他肯定有跟你说过吧?你又因为忙晕头忘了他讲过,丽慈毕竟也是小孩子,也会捡到和自己相性不那么好的东西之后、在什么地方放置下去。被你这样一翻出来真是有岁月感又稀奇。」西奥多说。

事实多半也的确如此。

实光将唱片机双手拿着变换角度,就像要用光照把这东西清洗一遍。唱片机虽说老旧,却除了外部的小刮痕外没有什么大问题。丽慈是个好孩子,即使不再使用,也没有太亏待这个他自己捡回来的东西。其证据在于,带回它的人如今不会再回来这个客厅,而它被擦去灰尘后,金属部分仍能借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闪闪发亮。

他摸索唱片机的构造的动作停下了,又左右看看这个对他来说还有些陌生的东西:「我记得在找到它的房间还有几张碟片。这个只是看着有些旧,大概还能用。」

说完,他又留下盯着他的西奥多离开客厅,不久后拿着圆圆的、黑色的碟片出来。西奥多没再多说话,安静地注视他折腾那个被他翻出来,不知道是隔了几年才再次复工的唱片机和出处不明的碟片。直到大功告成,实光试着让这个唱片机返工。

那张碟不是人声的歌曲——交响曲嘶哑着声音被那个尚还不需要修复的机器就这样唱了出来。

 

实光现在是一个作家,再往前是一名记者,除了遭遇过的不幸,一切平凡无奇,他没有亲自去过大型的演奏会,听得更多的是会被身边的同事和熟人哼唱出来的流行曲,对交响乐研究不深。

而他同样作为作家的父亲却喜欢过这种艺术形式,直到唱片机流淌出了那样宏伟的声音,他才想起在几十年前的住家中见过款式更老的唱片机。唱片机金色的大喇叭在他的记忆里仍旧带着光泽,放在原田饰的房间里。

虽然实光更喜欢安静的创作环境,但饰在写作的时候喜欢用唱片机放音乐,在实光的印象里是交响乐居多,他有时候不太会控制音量,在邻居提过一次意见后,实替他记了下来,每次在饰打开唱片机时都会提醒,所以在那之后也没再犯过唱片机开得音量过大的问题。

饰再用那样的高音量播放交响曲的次数只有一次。那一次使实光——从原田实、到矶井实光,这漫长的过程中,时不时脑内还是会响起那段高昂的旋律。

毕竟那时的实在播放着房间外也能听到的音乐中的环境里待得太久了。十九岁的他望着尸体发了一会愣,这个年龄还不足以让他的大脑快速地处理自己敬爱的父亲自杀的事态,脑袋里在嗡嗡作响,耳鸣又被乐声盖过,这不是实第一次从父亲的唱片机中听到第九交响曲的第四乐章,有许多过往的、以此为背景音的对话浮现出来,例如名字,例如因子,例如未来的职业和梦想,那些对话被声音的浪潮扑灭,实才想起自己的父亲似乎从来没提过他自己以后的打算。

而实最终也没有想起去关闭和这个场景不符的声音,仿佛他想把父亲最后的行为之一延续得更久些。欢乐的女神没有眷顾和怜悯总是移开视线的孩子,只是牵着他的手让他直视他本该早就注意到的自己父亲的精神日渐崩毁的痕迹。

那份遗书写得不长,饰积年累月的谢罪和忏悔在他的结末只浓缩成了一两页的字句,实却花了很久才读完。唱片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停下了,应该是完成了播放。遗书上还有几滴泪痕,实拿着颜色漂亮的钢笔和遗书站在原处,直到缓慢地读完遗书、还盯着被水浸过的字凝视了会才再次抬起头。

缢死的尸体自然不会好看,绳子对脖子的压迫使饰的尸体表情狰狞,实甚至没能找到平日里饰疲惫而温和的影子,只是留在尸体面部的泪痕,让他拥有了某种实感——饰用死亡揭开了掩盖着自己孩子不想看到的一切的纸张,往后也永远地不会再回来了。

实在事后想起,会提出意见的邻居或许这天正好并不在家吧。也多亏如此,他才可以一个人在那个房间里和父亲的尸体一起待那么长的时间。而他确实有好多事在困惑和茫然中不得不自己处理,回过神时过去了好几天。没人会再在这间屋子用唱片机放音乐了,不久之后他也会被接去其他地方住。

再次听到欢乐颂已经是又一段日子之后,在路过街道新开的唱片商店时,他听到了店内播放的试听曲。

商店才开不久,门口立着开业折扣的招牌,音乐声从大开的门中流出。这里不像曾经的家中不够宽敞的房间和狭小的走廊,他还是第一次在不仅属于他和父亲的公共场所听到这首曲子。

他之前忘记了现在并不需要自己每天做饭,于是拎着买多的咖喱材料在门口观望了会。能看到店铺内整齐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唱片,有看上去比他稍小一些的少年、站在容貌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身边一起挑选。两人的手指点过不同的唱片的包装,面对面地谈论起什么,最后男人从货架上取下了少年点过的那一盘。

自己是没有这样的记忆的。

实对音乐没什么兴趣,而饰过去挑选唱片时,多半也是独自一人。因此,原田父子从来没因唱片的选择发生分歧。实试图从自己在家中听过的曲目来推测父亲对音乐的喜好,却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认识,无论是对父亲的了解,还是对音乐的知识,脑内的储备都少得可怜。他依旧不太明白自己敬重的人活着时的所思所想,就像不明白乐曲的分类,因此最后只有庄严的交响乐声、仍旧随着飘散在街道的欢乐颂在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里回响。

他本以为自己在再次听到这首曲子时一定会哭,或是因已经理解到自己曾如此直观地接触了亲近之人的死亡而呕吐。但他实际所作出的反应远没有那么激烈,熟悉的曲调回荡着,只是实这次却什么过去的谈话也没想起来——在他淡薄怯懦的心里浮现出的只有尸体、绳子、和纸上的泪痕而已。

或许时间可以抹淡许多痛苦,却依然无法修复已有的破损吧。他从那之后就不太想听到交响乐了。

 

「交响乐啊……换一首吗。」实光说。

西奥多在沙发上翘着腿摊开手,没多追问原因,示意他请便:「实光,这是你家的东西,再说还大概率是丽慈带回来的,你随便使用它不需要征得我的同意。再说你平时对我也没有问这么多啊?」

乐声戛然而止,实光看了看西奥多,和他对上视线后取出唱片。他从房间里拿出的唱片不止一个,和现状的CD碟不同,没有封面,实光也不能确定这堆漆黑的唱片里面都收录了什么。

「说得也是,那我可就随意抽选了。」

「呀你现在还有精神得可以玩抽选,真让我欣慰。」

实光不再回话了,他从那堆唱片里选出一张,放进唱片机里播放。这次是钢琴曲,舒缓悠扬的曲调从唱片机中蔓延而出,而西奥多眯起眼睛,一时间没有对实光的选择能力做出评价。

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听人弹过钢琴了。

 

和外貌、甚至性格所表现出的都不同,或许是因为富人家出身姑且带有的修养,卢梅尔特其实是会弹钢琴的。

他对艺术和音乐的态度算不上特别喜欢或有偏好,因此西奥多不知道在他们隐居的村落中,卢梅尔特想办法弄来一架钢琴,是出于一时兴起还是别的原因,但对于这被藏于山间的村落,能有原本不会出现的「音乐」,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开心的事。

卢梅尔特长得高,并不健壮,他的手很宽,体温也高,触碰起来很暖和,这是西奥多到现在也记得的事,然后,在弹奏的时候,西奥多会看着他的手,从手指灵活的活动中感受到这个人是如此地活在自己身边的。

实际上他弹钢琴的次数没那么多,只是闲暇时会弹奏较为简单的曲子,有时候会有村落里的小孩过来听,可能是从窗户外面偷看,可能直接敲门进来,还带着新摘的鲜艳的果实让他们尝。

卢梅尔特会在没有其他小孩过来时让西奥多也试试看。起初,他会手把手地教他,握着手抚摸过琴键,也会让他单单在一边坐着,看自己的动作,听着声音打节拍。西奥多在学琴的方面不太认真,即使学得很快,但比起自己弹,他还是更喜欢听卢梅尔特的琴声。村落里也没有多么复杂和高级的琴谱让他们多发展这个技能,于是西奥多只想试着用琴键随便地敲出小孩唱的童谣,在那个时候卢梅尔特是在旁边看着他的,就像西奥多听自己弹琴一样,他也靠轻轻点头沉默地跟上那些活泼的旋律。

除了村落里的人,只在那段仍然风平浪静的时间,那两个如今已经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和卢梅尔特同样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日本人会以友人的身份过来,做与友人这一名义相符的事。

原田无谛和宇津木蓝桐大多数时候是一起过来的。

西奥多坐在弹琴用的长椅的一边,猫一样盯着卢梅尔特,在琴键上跃动的手、被衣领遮住的脖子、棱角分明的脸,卢梅尔特用余光瞟他,他便看向别的地方,无谛用笔记录着什么,时不时让蓝桐在他人演奏时不要说话或是小声,而蓝桐在那之后会用食指比着噤声的手势站到无谛的身边。

蓝桐说话的声音总是很大,西奥多觉得他像什么小型犬,没好说出口,而卢梅尔特却帮他进行过类似的形容。

无谛没有多说什么,西奥多只记得蓝桐大声地询问那个安静的作家是否的确如此时,无谛只是点了点头,蓝桐便大笑起来:「既然无谛都那么想了,那这个形容也不错吧!」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和自己与卢梅尔特不同,西奥多隐约有意识到这点。但他们来做客的日子,尽管最后总是因蓝桐想触碰钢琴而使场面难以收拾,那个时候的西奥多也同样不认为这和平吵闹的一切是坏事。

卢梅尔特曾经说西奥多和来听他弹琴的小孩相似。他喜欢揉西奥多的头发,还有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但也和那些小孩不同。」卢梅尔特一边这样做,一边如此补充。

西奥多没能听懂,困惑地抱怨卢梅尔特是不是想把他再按矮一些。等卢梅尔特不在后,他才会在望着钢琴时思寻那句话的答案。这是很简单的问题,同样未熟又纯粹,而在那些好意之中,也仅有西奥多一人的果实成为了苦涩程度的爱。

之后西奥多把卢梅尔特的钢琴用布遮了起来——他有些抗拒这个巨大的、美好的回忆,也不再有兴趣和理由敲响琴键了。

 

「不喜欢?」实光看向西奥多的方向,西奥多正用手撑着脸,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在唱片机上的转动的唱片。唱片的质量没那么好,可能也是丽慈或者谁从哪里出于好奇带回来的,刻录下的声音再播放时有些失真,还一同录进去了不少杂音——像从前从窗口穿过的风声、还有枝叶的摩擦。

西奥多耸耸肩:「怎么会?我很喜欢钢琴曲,要不是这里没有,我还能给实光弹一首,当然只会简单的啦。例如……那什么,啊、曲名忘啦!那种很适合小孩子听的!」

钢琴曲还在放,这首曲子的曲调和之前的交响曲截然不同,像片没有浪潮的深海,实光站在唱片机边,迟迟没有决定是否要再次切换成其他的音乐。

「那你以前就该弹给丽慈听,我也不是小孩了。」他们之间的话题中断了有十五秒,实光低下头,一盘一盘地数着他拿出来的那些没有封面的唱片,看似随意调笑地接下西奥多的话茬。

「家里也没有钢琴嘛,就算我是知心大哥哥也不会专门买一台钢琴送到你家,再每天为丽慈演奏钢琴的。」西奥多说。

「我想也是,你不至于闲到这个那个程度吧。」实光瞥了眼唱片,扯着嘴角说。他环顾自己家不算空旷、根本不能再找个地放钢琴的客厅,目光在客厅里绕了一整圈,回到西奥多身边的空位,以前丽慈很喜欢坐在那。西奥多打着哈哈回答他,是这样,我也不闲的,实光。

实光看着在琴声中的西奥多与平时无异的笑容,又确认了一次:「真的不换?也可以换成更现代一点的。那种……丽慈绕口令很厉害。说不定他带回来的这堆东西里有。」

「所以说,实光,你要用唱片机放RAP?」西奥多反问他,实光皱起眉,还想解释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他继续问:「刚才实光把交响曲换了,是因为抗拒交响曲?」

「把问题扔回我这边?」实光一时语塞,「也不到抗拒的程度,习惯吧。」

「那差不多啦,实光习惯躲呢,这方面我和实光的习惯不太一样。再说人类的自我修复能力可是很强的。怎么说我也是人类!」

「虽然不是戳伤口的意思,就不能换个说法吗。不是薄情?」

「薄情这个说法也不好听,而且不太一样。」

西奥多换了个坐姿,稍微直起原本靠在沙发椅背上的腰,见实光困惑地微微蹙眉,他右手摸着一边耳饰,仿佛隔着一层手套、他的指腹也能感受到金属冰冷的质感般眯起眼。

遗忘总和薄情挂钩,他确实也有过如此认定的时期,那也是他最为排斥钢琴和钢琴曲的时候:卢梅尔特死后第二十年,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像自己如最初的那几年那样抗拒钢琴了。为此他自杀过一次,在意识到自己听到钢琴曲、却没有如当初那样感到咽喉被扼住的窒息感时,他躲进小巷子里割了自己的喉咙,在复原后留下一阵短暂的幻痛。

如果卢梅尔特看到自己因幻痛而捂着脖子的样子,多半是会生气的。他想。卢梅尔特一开始甚至会拽着失忆的自己看医生,他们也是在那时候认识了蓝桐和无谛。

认识的前几年,那个人的性格显得暴躁,气急时说话谈不上文雅,但他见过自己本应意外死亡却完好无损的画面,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不耐烦地咬着后槽牙、板着脸替他检查,确保他的无恙。

「我死不了。」西奥多说。

「受伤不会痛?」卢梅尔特没好气地问。

「会。」西奥多回答,记忆里的卢梅尔特狠狠地敲了他的脑袋:「人受伤就会痛,痛就给我记着。」

他在那次对话后便学会了注意不随意丧命,后来却仿佛彻底忘却那个对话般寻死。他开始尝试强迫着自己保持这份抗拒,作为回忆、哀悼与自身感情的证明,却未能起效,他还是在听到钢琴曲时不再第一时间想要堵住双耳,那时的西奥多产生了自己仿佛被非自愿地、不可逆地修补起来的错觉。

「是想说人自然而然地会遗忘?」实光问。

「不如说是与之融合?」西奥多说,「你到现在也尊敬你的父亲、爱着小来、在知道丽慈不会回来之后做出决定了吧。」

那活到现在的你,会怀疑自己的这些感情吗?实光注视西奥多的眼睛,感到他或许在对自己如此质问。他突然地产生了一种算不上同病相怜、却掺杂着些许理解的释怀。他们尚且仍在同一个空间内,被同一块来自过去的破旧织物笼罩、束缚与温暖着。

在谈话中,已经到了下一曲。仍旧是钢琴曲,这张唱片或许是由这种乐器的曲子构成,切换而来的曲子更加轻快,西奥多还用手指点着节拍。或许对自己而言,最初习惯性地回避了交响曲也是不必要的。他一边想着,一边确信了对西奥多而言不需要更换唱片,便和西奥多中间留出一个空位,也坐去了沙发上。

「既然你会做这样感情丰富的类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确实根本没被时间修好。」实光凝视着唱片机,在如孩童般活跃的钢琴声中感叹,「听完这首我就去收拾一下,出发了。」

「很高兴你这么说,那这就是最后一曲了哦。」西奥多笑着回复。

 

「说起来,这首曲子我还听过另一个版本。」

「另一个版本是什么的?」

「你问这个啊——八音盒版本的,好久以前丽慈送我的礼物,这段时间没睡好,结果头晕的时候失手撞到地上、摔坏修不好啦。」

 

实光跟着西奥多,用手指打起节拍,最终也哈哈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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